关于教学的一点体会

高  玉

对于老师来说，教学的重要性这是无庸质疑的。一般意义上说，教学是第一位的，不论是对于学校来说，对于学生来说，还是对于老师自己来说，都是这样。教学是本职工作，是立身之本，是我们的饭碗，我们首先是靠它吃饭。也就是说，教书是前提，在这一基础上，才谈得上科研及其它。

教学与科研不同，它具有一定的操作性和规范性，对于具体的教师来说，它具有相对的稳定性，它更多地是学习、借鉴甚至承袭而来，相比较而言很难有大的突破和创新。教学上当然也鼓励创新，但因为教学从根本上是由教师和学生协作来完成的，出于对学生的尊重和负责，不论是在教学内容上还是教学方法上，教学改革都要非常慎重。

本人在教学上很难说有什么新的东西，熬年龄在大学课堂上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了，经历了一些事情，谈不上经验，就谈点体会。我认为以下四点非常重要。

第一，要重视教学。“态度决定一切”，这有点夸张，但它强调态度是正确的。我从1987年开始独立讲授一门课程，至今22个年头。20多年，我的教学大致分为两个阶段，2004年以前主要是讲授理论课，包括文学概论、西方文论、马列文论、美学概论、艺术概论以及相关专题课。因为理论课不同于文学史，它主要是讲观点，涉及到的文学作品、文学史以及其它文学现象都非常随意，所以我讲理论课从来都是不备课。通常是上课之前把教材翻一遍，把要讲的内容熟悉一下，准备几张卡片，主要是把要讲的观点写在上面以便提醒。即使讲公开课也是这样，出于礼貌，我会带一个备课本放在讲台上，但实际上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写。那时我的课非常多，有时达到周学时25节之多，这样偷懒也是出于不得已。这种做法当然有很多好处，比如可以锻炼自己，观念上的自由发挥等，但现在想来，它的缺点也是明显的，比如所讲的内容很多都不是很准确，这对学生也是一种不负责。所以到浙师大来工作最初几年学生测评成绩都不理想。

现在我明白了，这其实是教学态度有问题。所以2004年以后，我改教文学史课程，包括中国现代文学史、中国当代文学史，还是话剧史等，当然也是由于课程性质的变化，我开始认真备课。教学效果就明显好多了。我想说的是，很多青年教师教学效果不好，其实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。我认为，除非是有先天性的缺陷比如口吃等，只要认真准备，认真对待，舍得花时间和精力，愿意改进，愿意学习，就能够把课上好。

第二，要看对象，因材施教。我在读研究生时曾听过一位著名学者给我们博士、硕士的讲座，当时感觉非常好，觉得他讲的既深刻、精彩，又受用，后来忍不住又去听他给本科生讲，感觉索然无味。当时没有多想，感觉他可能是没有认真准备。去年，钱理群先生到我们这里开会，我请他给我们的学生做一次演讲，讲之前他反复问我演讲的对象是什么人，我说主要是研究生，但也许有很多本科生，我看到他似乎有点犯难，后来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点吃惊，他说先针对研究生讲，后针对本科生讲。研究生和本科生这是不同的受众对象，这是比较明显的。其实，同样是本科生也有差距，我经常上两个平行班的课，讲相同的内容，但反应不一样，这说明两个听课群体之间有差异。不同层次的本科其差异就更大，这种差异不仅仅只是素质和水平上的，更是由个性和兴趣等各种因素组成的群体特点。

教学从根本上是师生之间的“对话”，对于群体的差异，教师必须有一种敏感，并及时调整。教学内容要相对稳定，教案也可以相对稳定，但课堂讲授却应该相对灵活，要根据学生的具体的情况来讲授。我不太主张迎合学生，但我认为一定要注重学生的反应，并且根据学生的反应来调整讲授的方式、讲授的侧重点。要注意调动学生听课的积极性，如果课堂过于沉闷，可以制造一些氛围，比如讲一些有趣的掌故，多用“设问”的语式等，一定要追求教学效果。少部分学生不愿意听课这是很正常的，但如果课堂上大部分学生都低头看自己的东西，大部分学生都不愿意上这门课，这就是老师的问题了。任课老师亲自考勤，我觉得这是很丢颜面的事情，在教学中属于下下策。适当要学生讲一些自己的看法，搞一点课堂讨论，活跃气氛，发挥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，我认为是可以的，但这些手段不宜多，因为它实际上很浪费学生的时间。

第三，要尊重学生。这是教学的重要内容，也是教书育人。教师和学生的关系从根本上相同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，你尊重别人，别人也会尊重你，反过来，你不尊重别人，别人也不会尊重你，这与地位、知识水平没有关系，从根本上是一种人伦关系。我经常听有的老师抱怨学生没有修养、素质太差、水平太低之类的，我认为这是对学生的极不尊重。过去我们讲“子不教父之过”，其实对于学生也是这样，学生在学习上出现任何问题老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老师的天职就是教育学生，如果学生已经有了很好的修养，有了很高的素质，有了很高的水平，他就不是学生了，他就用不着到你这里来接受你的教育了。老师和学生在人格和尊严上是绝对平等的，但在学习上却各有位置，有的老师把学生当作完全对等的对象，采取社会化的方式对待学生，这表面上是尊重学生，实际上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。

好的老师永远以教育学生的方式尊重学生。老师不同于警察，在老师的眼里没有真正的坏人，所有的人都是可以教育的。在老师看来，学生犯错误或者做错事情是正常的，对于犯错误的学生，老师永远的方式就是教育而不是惩罚。尊重学生，教育学生，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教学态度，这种态度会对教学有重要的影响。

第四，要尊重教学规律。目前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教学改革，对于教学内容、学制设置、课程安排等进行改革这是非常必要的，教学方法和方式也需要改进。但教学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是几百年乃至几千年形成的，是无数人经过反复应用并证明是行之有效的，是不能随便就改的。比如讲授，比如提问与回答等。也许我是一个比较传统、比较落后的人，所以我的课堂还是比较陈旧的方式，主要是讲授，诸如板书、课堂讨论、课堂纪律的维持等都比较少。有时我也会运用多媒体展示一些图片、画面以及比较短小的作品，但现代电化教学对于我来说基本上是辅助性的，我认为文学史教学还是传统的方式比较好，或者至少对我是这样。

在当今，强调学生能力的培养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共识。很多人都把中文学生的能力理解为科研能力，这其实这是一种片面。科研能力，针对学生更具体地说是表达和充分论证自己观点的能力，这是所有学生都应该具备的能力。但对于中文学生来说，还应该有自己特殊的能力，我认为这特殊的能力就是对文学作品的感悟。过去在教学中我也非常注重理论和问题，有时也介绍一些最新的研究成果，甚至讲一讲自己的研究心得，但我发现这样效果很不好，主要是学生不能理解。不能理解的原因是学生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，就是说，他们基本的文学史知识都还不完备的前提下，深度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还非常遥远。所以后来我在教学中注重文学知识，注重对作品的细读，注重培养学生感受作品的能力，这样学生更有喜欢，效果更好，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研究的兴趣。

总体来说，要把教学搞好，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，它需要我们具备多方面的素质，但另一方面，教学也并不可怕，只要愿意努力，用心地体验和摸索，注意在教学实践中总结经验和教训并及时调整，教学效果好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。